西部荒野

 （十） 

Nesta猛然回神，发现自己短暂地神游了一番，而他此时仍然坐在阳光房里等待totti搞定那些猴面包树。他思来想去，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回溯到刚失去记忆的那几个场景，哦，对了，是藤蔓，他在神游之前问过植物学家这个问题，为什么你不再研究藤本植物了？

那条曾经在刑房中攀上他手指并且温柔地开出一朵花的藤蔓，nesta现在回想起来，那必定是有魔法力加持的，不可能由totti一个人鼓捣出来。但他当时身负重伤又失去记忆，竟然没有回头好好琢磨这件事，等nesta再度反应过来的时候，totti已经正式公布他放弃藤本植物的研究，转而主攻木本植物了。

此时Totti已经收拾利索了手头一摊植物，正在换衣服，他不怎么避嫌地裸着上身，抓起几件T恤对比闻了闻，挑出一件相对没有异味的胡乱穿好，然后打了个喷嚏，“今天有点冷，空调坏了吗？”

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。”nesta不到黄河心不死，“为什么不再研究藤蔓了？”

Totti瞄了他一眼，哼唧笑出来“一年半了，这位先生，你问的是不是有点晚啊？”

Nesta不问还好，一问就捅了马蜂窝，因为在这个问题上totti实在积了不少怨气，还真就大多是冲着nesta去的。他自然知道nesta本人何其无辜，但心里顺不下这口气，语气巨堵无比。

“我当年上报联合课题，不是和你一起么……你出事情的时候已经是死线前的最后两个月了，上面嫌我们的选题太玄学，把我拎到大图书馆去做辩论。一整个讲堂的老头子啊我靠，你是没见到那个架势，我感觉他们随时准备给我上刑……”

Totti背对nesta站着照镜子，试图和手中的头巾死磕，他倔强的头毛不肯缩进去，非要拗成一簇非主流造型，“你负责的魔法部分我也讲不清楚原理，但是之前拿去给你玩的那朵花不也算是成功了么，我就想赌一下，把我们的试验藤罐头当场开了三个，结果都失败了……藤蔓没有预期的长得快，也就一分钟一厘米吧，魔法触须也很快就枯萎了没办法反复利用，他们核算了一下投入产出，觉得用魔法藤蔓探测地表这件事行不通，就把我的实验经费给掐了。”

“不过说实话，这件事上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，这主意是你当年想的，你投入的精力也比我多……而且你想想看，自从接了这个试验之后，你受伤失忆，我中毒冷冻，还特么多冻了九个月，可见这都是命。”

听过这番说明，Nesta表面上毫无破绽，内心已经疯狂敲鼓——当年那株钻进刑房安慰他的藤蔓生长速度可远远超过一厘米每分钟，也准确地找到了他并且受控开花……那是可能是唯一一个“成功”的案例……他吞咽了一下不存在的异物，感觉喉头被什么卡住，难过得不行。

大概是因为他脸色太难看，totti反过来安慰他，“你大难不死就很不错了，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，有什么的？你看我也没有特别、极其、非常、十分想把你剁碎了熬化肥的冲动。人要向前看，对不对？吃饭了吃饭了。”语毕还拍了拍他的肩——特别快地抽手回来，像是很怕被nesta抓住反手一个过肩摔。

“可是后来我们还做了一次实验，你忘了吗？你那时候可没跟我说经费被掐了！”nesta还真风驰电掣地抓住了totti的手腕，攥的死紧，还抬头瞪他。

Totti简直要被他这个翻旧账的耍赖劲气笑了，“你当时残得跟个天上掉下来的风筝似的，走哪都漏电，说晕就晕，说倒就倒，我哪可能拿你去赌。……你值钱着呢，nesta大魔导师。”

他又补充到，“还有你说的那次实验事故，那次离我冷冻时间太近，我是真的忘了，现在也想不起来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。”
 

totti平时叫nesta东一个“算命的”西一个“事儿妈”，这“大魔导师”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对味，nesta甚至还听出了几分委屈，他略略松开擒住totti的手，对方嗖一下回撤一米远，一边揉手腕一边往外走。

Nesta紧跟上去，装作不经意地继续聊，“你想不想重启那个实验？”

“哪个啊？魔法藤？不想，不想不想。”totti想都没想直接甩出回绝三连。

“为什么？”nesta皱着眉头，实在猜不透他的意思。

此时两个人已经走到电梯门口，totti一手按着头巾，一手潇洒地来了个转身按电梯，门开时，他以一个极其专业的门童动作作出“请”的姿势，nesta迟疑一下，跨进电梯。

“因为，现在的我呢……”totti按下食堂层，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出他冷冰冰的笑，“阳/具崇拜。”